柳振君
在文友學海先生的詩集《春去春又來》中,《老師》是一首不過23行、200字左右的短詩。但是,就是這首短詩,讓我讀后卻留下深刻的印象:大處著眼,小處落筆,以下見大,別具匠心 。
何謂“以小見大”?以下見大,就是“隨拈小事,而諸事皆在其中”,就是通過借用微小事物,來寓意朝代興衰、歷史變遷等大事。具體地說,就是“以鳥嗚春”“以蟲鳴秋”,小事襯托,大事浮出,于“一滴水中見太陽”。
這種寫詩手法,在古代是詩人喜歡常用的。特別是在懷古詩中,感嘆歷史興衰中所用較多。因為所要表現(xiàn)的話題太大,若直接從大處著手,難以落筆。而由小處切入,反能由小見大,以巧取勝。唐朝詩人杜牧《赤壁》一詩,便是突出典型:
折戟沉沙鐵未銷,
自將磨洗認前朝。
東風不與周郎便,
銅雀春深鎖二喬。
在詩中,作者揭示的是“有國才有家,國破家則亡”的大道理。但在落筆時,卻是通過“二喬被捉,銅雀春鎖”之小,來喻示吳國是否亡國之大,取得很好效果。
今人學海友的《老師》中所采用的“以小見大”之手法,與唐人杜牧《赤壁》相比,有異曲同工之妙。在《老師》一詩中,作者所揭示的大主題是:在那個特殊的年代,由于歷史的原因,教育事業(yè)的“鏈條”一度中斷,一代學子為此而遭到知識的一時短缺。如何彌補,跟上時代?成為當時一大社會問題。怎么解決這樣一個帶有普遍性的社會大問題呢?
詩中的“我”就是知識短缺的“一代學子”之一,要跟上時代步伐,只有補課,充實知識,提高適應時代的本領。為此,作者在《老師》中塑造了老師、學生兩個藝術(shù)形象,老師是孩子,學生是爸爸。
作者以第一人稱的手法,吟道:“我的老師,是我八歲的孩子。下棋,他有軍事家的韜略,講課,他具備嚴師的氣質(zhì)。”一位“老師”的形象躍然紙上。接著,“學生”尊師和“老師”重教的畫面依次展現(xiàn),決不含糊:
清晨,我要問候一聲“老師早!”
上班,我要向他行一個告別禮;
吃飯,師生共商教與學的計劃,
晚上,他操起教鞭,我打開筆記。
“老師”很負責而且很嚴厲:“交晚了作業(yè),那要遭來訓斥:‘作業(yè)交遲,不準吃飯,這可是媽媽定下的規(guī)矩!’”于是,“學生”跟著“老師”勤學苦讀:“多少不眠夜呵,我跟著他認讀d、t、n、l,多少啟明星朗照的黎明喲,我在老師的監(jiān)視下,默寫著j、q、x、zh、ch、sh……”
“學生”不僅感嘆道:“這是久遠的記憶嗎?不,這是活生生的現(xiàn)實!十年‘動亂’的魔手,竟把我和新生的一代拉開了距離!”但他慶幸又欣慰:“曾記得,二十年前,慈祥的老師給我補過帶洞的破衣,如今,孩子卻在我貧瘠的心田上,補種著知識的種子……”
這首詩寫于1982年春,詩中的主人公是那個年代無數(shù)青年在進入新時期以后不甘沉淪,紛紛追回被“文革”耽誤了的青春,自學成才,投身四個現(xiàn)代化建設的縮影。而這樣一個大主題是通過“父子”兩人的教與學這個“小課堂”反映出來的,讀后發(fā)人深省,余味無窮。
2024年12月27日
作者簡介:
柳振君,筆名柳林,籍貫江蘇徐州。現(xiàn)任《華文月刊》副主編、中國詩歌學會會員、徐州市詩詞學會常務理事。已出版散文集《匆匆》、詩歌集《龍的禮贊》《心泉流韻》等。
注:本文選自曹學海詩集《春去春又來》(當代文藝出版社2025年4月)